亦是三生影,同听一杵钟。
挑灯人海外,拔剑梦魂中。
雪色惮恩怨,诗声破苦空。
明朝客盈座,谁言去年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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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夕为何夕,他乡说故乡。
看人儿女大,为客岁年长。
戎马无休歇,关山正渺茫。
一杯椒叶酒,未敌泪千行。
序 曲
除夕将近的空中,飞来飞去的一对凤凰,
唱着哀哀的歌声飞去,衔着枝枝的香木飞来,飞来在丹穴山上。
山右有枯槁了的梧桐,山左有消歇了的醴泉,
山前有浩茫茫的大海,山后有阴莽莽的平原,山上是寒风凛冽的冰天。
天色昏黄了,香木集高了,凤已飞倦了,凰已飞倦了,他们的死期将近了。
凤啄香木,一星星的火点迸飞。凰扇火星,一缕缕的香烟上腾,
凤又啄,凰又扇,山上的香烟弥散,山上的火光弥满。
夜色已深了,香木已燃了,凤又啄倦了,凰已扇倦了,他的死期已近了!
啊啊!
哀哀的凤凰!凤起舞、低昂!凰唱歌,悲壮!凤又舞,凰又唱,
一群的凡鸟,自天外飞来观葬。
凤 歌
即即!即即!即即!即即!即即!即即!
茫茫的宇宙,冷酷如铁!茫茫的宇宙,黑暗如漆!茫茫的宇宙,腥秽如血!
宇宙呀,宇宙,你为什么存在?你自从哪儿来?你坐在哪儿在?
你是个有限大的空球?你是个无限大的整块?你若是有限大的空球,
那拥抱着你的空间他从哪儿来?你的外边还有些什么存在?你若是无限大的整块,这被你拥抱着的空间他从哪儿来?
你的当中为什么又有生命存在?你到底还是个有生命的交流?你到底是个无生命的机械?
昂头我问天,天徒矜高,莫有点儿知识。低头我问地,地已经死了,莫有点儿呼吸。
伸头我问海,海正扬声而呜唈。啊啊!
生在这个阴秽的世界当中,便是把金钢石的宝刀也会生锈!宇宙啊,宇宙,我要努力地把你诅咒:
你脓血污秽着的屠场呀!你悲哀充塞着的囚牢呀!你群鬼叫号着的坟墓呀!你群魔跳梁着的地狱呀!
你到底为什么存在?我们飞向西方,西方同是一座屠场。我们飞向东方,东方同是一座囚牢。
我们飞向南方,南方同是一座坟墓。我们飞向北方,北方同是一座地狱。我们生在这样个世界当中,
只好学着海洋哀哭。
凰 歌
足足!足足!足足!足足!足足!足足!
五百年来的眼泪倾泻如瀑。五百年来的眼泪淋漓如烛。
流不尽的眼泪,洗不净的污浊,浇不熄的情炎,荡不去的羞辱,
我们这缥缈的浮生,到底要向哪儿安宿?
啊啊!我们这缥缈的浮生好像那大海的孤舟。左也是漶漫,右也是漶漫,
前不见灯台,后不见海岸,帆已破,樯已断,楫已飘流,柁已腐烂,
倦了的舟子只是在舟中呻唤,怒了的海涛还是在海中泛滥。
啊啊!我们这缥缈的浮生。好像这黑夜里的酣梦。前也是睡眠,
后也是睡眠,来得如飘风,去得如轻烟,
来如风,去如烟,眠在后,睡在前,我们只是这睡眠当中的一刹那的风烟。
啊啊
有什么意思?有什么意思?痴!痴!痴!
只剩些悲哀,烦恼,寂寥,哀败,
环绕着我们活动着的死尸,贯串着我们活动着的死尸。
啊啊
我们年青时候的新鲜哪儿去了我们青年时候的甘美哪儿去了?我们青年时候的光华哪儿去了?
我们年青时候的欢爱哪儿去了?
去了!去了!去了!一切都已去了,一切都要去了。我们也要去了,
你们也要去了,悲哀呀!烦恼呀!寂寥呀!衰败呀!
凤凰同歌
啊啊!
火光熊熊了。香气蓬蓬了。时期已到了。死期已到了。
身外的一切!身内的一切!一切的一切!
请了!请了!
群鸟歌
岩鹰江山信美非吾土,漂泊栖迟近百年。
山舍墓田同水曲,不堪梦觉听啼鹃。
【癸巳除夕偶成】[1] 千家笑语漏迟迟,[2] 忧患潜从物外知。[3] 悄立市桥人不识, 一星如月看多时。[4] 牢年此夕费吟呻[5], 儿女灯前窃笑频。 汝辈何知吾自悔, 在抛心力作诗人。
【赠梁任父同年】[1] 寸寸山河寸寸金, {亻瓜}离分裂力谁任?[2] 杜鹃再拜忧天泪, 精卫无穷填海心。[3]
今夕为何夕,他乡说故乡。
看人儿女大,为客岁年长。
戎马无休歇,关山正渺茫。
一杯椒叶酒,未敌泪千行。
【除夕感怀】 内顾何曾足肝胆,论交晚乃得髯翁。 不观器识才终隐,即较文词势已雄。 逃酒人随霜阵北,谈兵心逐海潮东。 飞光自抚将三十,山简生来忧患中。
【辛巳除夕与彭同年同宿道观中,彭出平生诗,读之竟夜…】 亦是三生影,同听一杵钟。 挑灯人海外,拔剑梦魂中。 雪色惮恩怨,诗声破苦空。 明朝客盈座,谁言去年踪。